韓國農民因氣候變化導致的作物歉收對國家電力公司提起具有里程碑意義的訴訟

黃成烈站在一片金色的田野邊緣，緊張地看着聯合收割機緩慢地穿過他的稻田，攪動着泥土和稻稈。機器的穩定嗡鳴聲充斥着潮濕的秋空氣息，稻穀源源不斷地倒入等待在泥濘稻田另一端的卡車中。\n 這是黃成烈所説的他三十年農耕生涯中最艱難的季節的最後一天。他和其他農民感到無助，面對日益不穩定的天氣，他們將其歸因於氣候變化以及對作物的損害。這使他們的工作變得複雜，並對未來產生了不確定性。\n 黃成烈是五位最近起訴韓國電力公司（Kepco）及其發電子公司的農民之一，他們聲稱這些公司對煤炭和其他化石燃料的依賴加速了氣候變化並損害了他們的作物。\n 這起訴訟引發了關於電力公司在推動氣候變化及其導致的農業損失方面的責任是否可以量化的問題。首爾非營利組織 “為我們的氣候解決方案” 的律師金妍熙表示，這是韓國首例此類訴訟。\n 此案突顯了韓國在轉向更清潔能源方面面臨的困難，尤其是在早期工業化的西方國家施壓要求其放棄化石燃料的背景下。\n 不穩定的天氣導致 “農業災難”\n 黃成烈的田地位於韓國西海沿岸的一個復墾平原上，閃閃發光的水道交錯在黑色肥沃的土壤上，成羣的候鳥在空中漂浮，宛如一塊巨大的活 quilt。\n 一個異常多雨的九月和十月，緊接着是一個寒冷的春季，導致植物生長受阻。夏季的洪水造成了進一步的損害，濕潤的秋季又滋生了真菌病。\n 黃成烈本希望在乾燥的天氣中收割，但由於持續的降雨將稻稈壓入土壤，導致成熟的稻穀發芽，他不得不提前收割。十月下旬的那一天是連續 18 天降雨後僅有的第二個乾燥日。\n“這真的讓人不安——我們知道從 3 萬坪（25 英畝）的土地上通常能收穫多少稻米，但產量每年都在穩步下降，” 黃成烈説，他預計今年的收成將比正常水平低 20% 到 25%。\n“我們開始質疑，為什麼總是農民——那些沒有做錯任何事的人——最終要承受氣候危機的後果。難道我們不應該向那些真正造成問題的人提出要求嗎？”\n 律師金妍熙表示，農民 “本質上對氣候變化脆弱”。\n 在四月份的年度氣候報告中，韓國政府詳細説明了 2024 年極端天氣事件的一年，這一年是該國有史以來最熱的一年，觸發了一系列 “農業災難”，包括重度夏季降雨摧毀了數千英畝的農田，隨後是數週的高温，進一步破壞了更多作物，主要是稻米。\n\n 律師稱 Kepco 應對全球氣候損害負責\n 金妍熙和她的同事在與黃成烈及其他農民市場的農民交談後，決定提起訴訟，代表來自韓國各地的原告。\n 他們聲稱，Kepco 作為電力傳輸的壟斷者，完全擁有其子公司，應該對不穩定的天氣承擔部分責任，引用了他們所稱的過量碳排放和向可再生能源轉型的滯後。\n 根據金妍熙對公開數據的分析，從 2011 年到 2022 年，這些公司產生了大約 30% 的韓國温室氣體排放和大約 0.4% 的全球排放。\n“因此，他們也應該對農民的損失承擔 0.4% 的責任，” 金妍熙説。\n 這起訴訟尋求每位客户 500 萬韓元（約合 3400 美元）的初步賠償，隨着案件的推進，這一金額可能會調整。原告還象徵性地尋求每人 2035 韓元（約合 1.4 美元），以敦促政府在 2035 年前逐步淘汰煤電廠，早於其 2040 年的目標。\n 根據政府數據，2024 年可再生能源僅佔國家能源結構的 10.5%，而五家 Kepco 子公司在該年生產的電力中超過 71% 依賴煤炭。\nKepco 表示，它將減少碳排放視為一項重要責任，引用了其到 2030 年將排放量從 2018 年水平減少 40% 的目標。但它拒絕進一步評論訴訟，稱 “無法分享可能影響裁決的信息”。\n 專家表示，超過 200 萬億韓元（約合 1370 億美元）的債務限制了該公用事業公司擴大和現代化電網或投資可再生能源的能力，這些債務是由於幾十年來政府政策使家庭和工業的電價保持低位而積累的。\n\n 象徵性訴訟的不確定影響\n 首爾國立大學教授尹善珍表示，這起訴訟具有象徵意義，但質疑是否可以將責任完全歸咎於 Kepco，因為每個人都受益於其廉價電力。\n 她表示，證明該公用事業公司直接導致農田損失將是困難的，因為氣候變化是一個 “全球性問題”。\n 尹善珍表示，這確實引起了人們對韓國需要更有效的可再生能源方法的關注，包括放寬太陽能投資的管制、擴大海上風能等來源，並結束 Kepco 對電力傳輸的壟斷，以鼓勵其他擁有多樣化技術的競爭者。\n 根據能源經濟與金融分析研究所的數據，韓國預計將在 2038 年左右實現 32.95% 的可再生能源目標——遠低於經濟合作與發展組織（OECD）2023 年發達經濟體平均 33.49% 的水平。\n 包括尹善珍在內的一些專家警告稱，韓國向可再生能源的緩慢轉型可能會妨礙其在先進半導體和人工智能領域的雄心，因為其科技巨頭面臨全球壓力，要求使用清潔能源運營。\n“氣候變化和碳中和不僅僅是環境問題——它們是經濟問題，最終關乎就業和我們的生存，” 尹善珍説。\n\n\n 從橘子到稻米：共同的威脅\n 氣候變化導致的極端天氣影響在韓國的影響深遠。\n 農民們現在面臨更高的成本，必須投入更多勞動力才能生產相同或更低的產量。\n 來自南部城市咸陽的蘋果農民馬永雲表示，由於持續的高温和濕度，害蟲和疾病變得更難控制，他使用了更多的農藥。他説，在他父親的時代，適合涼爽天氣的蘋果現在變得不那麼豐盛和美味。\n 從濟州島的橘子農民到南部的三清草莓種植者，農民們正在努力尋找生存之道。\n 自 2011 年開始從事農業以來，馬永雲首次在 2200 棵樹上的所有果實上塗抹了硫酸銅和石灰的混合物，以防止真菌感染和強烈陽光造成的皮膚損傷。\n 他在 2018 年開始認真思考氣候變化，當時四月的一場大雪暴損壞了花蕾，導致他經歷了最糟糕的收成之一。每年農業變得更加困難，他不斷思考自己還能堅持多久。\n“我每天都在想這個，” 馬永雲説，他和妻子一起撫養兩個青少年兒子。“最大的擔憂是我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