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 柴旭晨編輯 | 王小娟還沒親自下場造機器人的螞蟻集團,先一步押注賽道里的 “潛力股” 玩家了。12 月 6 日,香港中文大學嶺南體育場,這裏沒有鎂光燈下無瑕的機器人表演,取而代之的是一羣年輕人在草地、石階和吊橋邊的守候。一台四足機器人正試圖走過晃動的吊橋,它的步態有些猶豫;另一側,一台機械臂反覆嘗試抓取草地上的一個塑料瓶前幾次都抓空了。這一幕看似笨拙,但在賽事專家委員會主席、香港工程院院士劉雲輝眼中,卻比任何精心編排的演示都令人興奮——因為這裏沒有遙控器,沒有預設腳本,所有動作全靠機器人自己在真實、無序的户外環境中感知、決策並執行。這是第五屆 ATEC 科技精英賽的決賽現場。作為賽事發起的關鍵力量,螞蟻集團這次要把機器人從實驗室的温室裏請出來,置入殘酷的真實世界。據瞭解,比賽首次將完整賽場置於户外自然地形中,通過評分規則明確鼓勵無人工遙控操作,推動機器人從依賴遙控的 “工具” 向自主決策的 agent 演進。實現 “無遙操”,意味着機器人需在充滿不確定性的真實環境中,獨立完成從感知、分析到決策、執行的全鏈路閉環,任何環節的失誤都可能導致任務中斷,這對機器人的感知魯棒性、決策智能性和系統穩定性都提出了極高要求。“本屆賽事旨在回答一個核心問題:機器人能否真正走出實驗室,適應我們複雜的世界。” 劉雲輝表示,“我們希望通過極限挑戰,推動機器人從 ‘演示可行’ 走向 ‘應用可靠’。”因此,比賽場景被刻意設置在非結構化的野外:多變的光照、不規則的地形、被風吹動的樹葉。機器人需要完成 “定向越野”、“吊橋穿越”、“自主澆花” 和 “垃圾分揀” 四大任務。這背後是無數複雜的問題和精確的計算。“實驗室裏調試完美的算法,在真實環境中會遇到無數意外。” 浙江大學 Wongtsai 戰隊隊長朱承睿坦言道。在 “自主澆花” 環節,機器人不僅要識別水壺、花朵,還要在移動中規劃路徑、控制力度,任何一個環節的誤差都會導致任務失敗。朱承睿説,要讓機器人真正走進人類日常生活仍然太複雜。“對機器人而言,哪怕只是一個小枕頭放亂了方向,它都需要重新理解。” 劉雲輝院士指出,這考察的是機器人行走、操作、改造環境的三大核心能力,而在真實場景下,從 “走” 到 “動手”,難度呈指數級上升。把賽場放進山地、草地、石階、吊橋,讓機器人面對真實世界的擾動,設計的每一道題,都是為了讓它在碰撞中暴露真正的弱點。這正是螞蟻作為發起單位想要看到的。螞蟻集團技術戰略部負責人直言:“如果問題不是真實的,就不會牽引出真實的技術進步。只有 ‘真問題’,才能讓行業知道下一步要突破什麼。”這場被稱為 “真實世界極限挑戰” 的背後,隱藏着螞蟻在具身智能領域更大的野望——通過一場觸及技術痛點的比賽,尋找並押注更多類似宇樹、智元等的頂流機器人玩家。螞蟻之所以如此關注這一賽事,是因為具身智能正處於爆發的前夜,但卻被卡在三大瓶頸中:環境感知與認知、智能決策與響應,以及硬件與算力的承載。這便倒逼着年輕的參賽者們尋找破壁方案,正因為這次在真實世界中的極限測試,而擁有了更為清晰的方向。回溯來看,如果説宇樹科技創始人王興興當年憑藉 XDog 開啓了四足機器人的商業化元年,那麼螞蟻此刻正在尋找的,就是能夠將具身智能從 “Demo” 帶向 “DayOne”(首日可用)的潛力軍。眼下在數字世界,螞蟻拿出的靈光、AQ 已經在 Agent 領域摘得頭籌,然而 AGI 甚至 ASI 的終極形態,必然是機器智能與物理世界的深度融合——即從 “數據認知” 走向 “環境交互” 與 “行動執行”。螞蟻集團深知,要實現這一跨越,單靠一家企業的力量遠遠不夠。它需要一個生態,需要源源不斷的創新血液。參賽選手中有逾七成來自 985 及 211 高校,且包括多位海外名校學子。這些年輕人身上的衝勁和創新力,正是當年王興興在大學宿舍裏造出第一隻機器狗時的模樣。比賽落幕,浙江大學的 Wongtsai 戰隊憑藉卓越的自主控制能力奪得冠軍。但對螞蟻集團而言,輸贏並非終點。劉雲輝預測,機器人真正走進家庭、提供保姆級的服務,可能還需要 5 年甚至更久。這是一場漫長的馬拉松。螞蟻集團通過 ATEC 精英賽,正在等待下一位能夠用技術打破現實壁壘的 “王興興” 出現。在這場關於 “身體” 與 “智慧” 的極限挑戰中,具身智能的未來,或許就藏在某一次跌倒後的重新站立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