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报道——一支 “黑暗船队” 如何协助墨西哥贩毒集团建立燃料走私帝国

（欲了解更多路透社特别报道，请点击（SPECIAL/）） 墨西哥的贩毒集团利用美国能源业务的漏洞进行燃料走私 一个强大的贩毒集团现在使用油轮走私柴油 美国公司和腐败的墨西哥官员帮助贩毒集团取得成功 贩毒集团利用空壳公司、虚假文件和贿赂来掩盖他们的踪迹 作者：Stefanie Eschenbacher, Shariq Khan 和 Stephen Eisenhammer 10 月 22 日，（路透社）——在 3 月 8 日下午，一艘名为 Torm Agnes 的石油油轮进入墨西哥太平洋沿岸的恩塞纳达港，载有近 120,000 桶柴油。 这样的船只在该港口是罕见的，因为这里主要停靠游轮、豪华游艇和集装箱船。恩塞纳达缺乏安全卸载易燃碳氢化合物所需的基础设施——这使得当天晚些时候发生的事情更加奇怪。 一波波运油卡车驶向码头，准备运走 Torm Agnes 的大部分货物。工人们忙碌地为车辆的巨大油箱加油，一次最多六辆，使用从船上固定的大软管延伸出的软管。根据一位目击者和与路透社分享的现场照片和视频，这项操作虽然风险很大，但却如同时钟般运转。 “他们有一个团队，他们对该做什么非常细致，并且非常迅速，” 该人士表示。“他们工作时间疯狂，几乎是通宵达旦。” 根据三位墨西哥安全消息来源和三位熟悉该操作的人士的说法，这一大胆的举动是与贩毒集团有关的走私者所为——他们正在通过大量从美国采购的低价燃料，颠覆墨西哥的燃料市场，这些燃料在海关申报中被伪装成其他物品。 墨西哥的罪犯并非单打独斗。路透社发现，一家名为 Ikon Midstream 的休斯顿公司在恩塞纳达的数百万美元操作中发挥了关键作用。该公司在加拿大购买柴油，在文件中声称是润滑油，并租用油轮将其运送给墨西哥当局指控为该国最大和最暴力贩毒集团之一的掩护公司。 Ikon Midstream 及其执行董事 Rhett Kenagy 未对多次评论请求作出回应。代表该公司和 Kenagy 的律师 Joseph O. Slovacek 在 10 月 18 日的电子邮件中告诉路透社停止联系他的客户。“没有人会和你的记者说话！” Slovacek 说。 恩塞纳达港未对评论请求作出回应。总部位于丹麦的 Torm 公司管理着全球最大的油轮舰队之一，包括 Torm Agnes，表示在恩塞纳达事件发生几周后就停止与 Ikon Midstream 的业务往来。毒品仍然是墨西哥贩毒集团的主要收入来源。但根据美国财政部的说法，非法燃料和被盗原油已成为这些罪犯最大的非毒品收入来源。贩毒集团通过有效地嵌入北美庞大的能源部门，并掌握通过卡车、铁路以及最近的油轮运输石油产品的物流，建立了这一丰厚的副业。一些美国官员开始称运送非法燃料的油轮为新的 “黑暗舰队”，这一术语通常与为了规避制裁而非法运输俄罗斯或伊朗原油相关。 燃料走私增长如此之快，以至于走私进口现在占墨西哥柴油和汽油市场的三分之一，从一些石油行业最大的名字那里夺走了利润，五位现任和前任墨西哥政府消息人士告诉路透社。进入该国的非法燃料现在的估值超过 200 亿美元，依据帮助墨西哥财政部计算非法贸易规模的其中一位人士的说法。两国执法机构对此感到震惊。美国政府为有关贩毒集团燃料犯罪的信息提供高达 1000 万美元的奖励。在墨西哥，油轮走私引发了一场腐败丑闻，正在动摇该国海军的根基，海军负责管理港口，并长期以来被认为是该国最值得信赖的机构之一。在 9 月 7 日的新闻发布会上，墨西哥海军负责人 Raymundo Morales 表示，该机构已启动内部调查，并 “在任何情况下都不会容忍腐败。” 为了揭示进入墨西哥的燃料走私的内部运作，路透社采访了 50 多位了解这一黑市的人士。他们包括五位曾与非法货物打交道的人、墨西哥和美国的执法官员、两国现任和前任石油行业高管，以及能源交易员和合规专家。这些人中的许多人出于安全考虑要求匿名。 路透社首次发布了 Torm Agnes 的完整航程，从加拿大装载到恩塞纳达卸货，以及从另一个墨西哥港口匆忙撤离的情况。该报告基于七位人士的信息，他们都参与了货物运输的物流或正在调查这一航程的后果，以及油轮跟踪数据、卫星图像、内部运输文件、海关数据和港口记录。 通过这些文件和消息来源，路透社详细拼凑出这一所谓计划的运作方式，以及它如何利用庞大而复杂的美国能源部门中的漏洞，涉及包括石油巨头、航运公司和政府机构在内的众多实体。 当局表示，帮助贩毒集团的是一些美国参与者，他们帮助采购和运输产品，有些是无意中参与，其他则是积极参与。德克萨斯州参议员胡安·希诺霍萨表示，他的产油州已成为阴暗操作的温床。“贩毒集团已经渗透到边境及更北方的许多合法企业中，” 希诺霍萨说，他是一名民主党人，曾在三月提出立法，旨在打击边境附近的无证燃料仓库，加强对燃料运输者的监管，并加大对违法者的惩罚。该法案在德克萨斯州参议院停滞不前，但未来可能会复苏。 燃料走私计划主要是为了逃避税收。墨西哥对包括进口柴油和汽油在内的多种商品征收名为 IEPS 的税。墨西哥是主要的原油生产国，但由于其老旧的炼油厂无法满足当地需求，因此需要进口这些燃料。罪犯通过将外国产燃料申报为其他类型的免税石油产品来逃避按升计征的税，这些税通常占货物价值的 50% 以上。 美国和墨西哥官员表示，走私者通常利用空壳公司和伪造的货物文件来掩盖他们的踪迹，并向腐败的港口和海关官员支付贿赂，以便顺利通过他们的货物。 他们还在危险的地点匆忙卸货，绕过墨西哥近二十个为安全卸货而设立的海洋码头，当局和行业专家表示。这使得走私者能够迅速将非法货物送到客户手中，几乎没有监督和监管。 走私柴油随后以折扣价在墨西哥市场出售给数千个无证柴油站、工厂和矿山。走私的汽油主要流向无品牌的加油站。贩毒集团还直接从 Pemex 盗取燃料和原油，并将部分燃料在美国出售，得到了腐败进口商的帮助，这些进口商正在削弱美国生产商的市场， 美国财政部表示。 Pemex 未对与燃料盗窃和走私相关的损失请求作出回应。 其他石油公司也感受到痛苦。今年五月，英国跨国公司壳牌披露出售其在墨西哥的零售燃料业务。五名壳牌内部人士告诉路透社，这一退出部分是由于与更便宜的毒贩燃料竞争的困难。根据两位熟悉交易的消息人士， 加油站以低于合法进口价格 5% 到 10% 的折扣购买走私燃料。 壳牌拒绝就其出售原因发表评论。 Torm Agnes 在从加拿大运输柴油时开始了前往墨西哥的旅程，七位熟悉交易的消息人士告诉路透社。当这艘船抵达恩塞纳达时，其货物在纸面上已转变为用于制造工业润滑剂的石化产品，根据路透社审查的货物文件和港口记录。 如果这批价值约 1200 万美元的柴油被申报给海关，当进入墨西哥时将需缴纳近 700 万美元的税，路透社根据柴油的体积和当时的税率进行的计算显示。然而，石化产品是免税的。 根据路透社看到的政府安全部队的未注明日期的走私计划摘要，丹麦旗帜的 Torm Agnes 是近年来几艘运输燃料但将货物申报为润滑剂以避免税收和海关控制的油轮之一。两名安全消息人士确认了该文件的真实性。 墨西哥政府尚未说明燃料走私给国家造成了多少 IEPS 收入损失，但曾帮助财政部计算非法贸易规模的消息人士表示，2024 年这一数字接近 40 亿美元。反对派 PAN 党则将这一数字提高到约 100 亿美元，称其为 “墨西哥历史上最大的腐败计划”。 墨西哥的税务机关和海关机构未对请求作出回应。 美国的联系 该交易的中心是一家美国公司：Ikon Midstream，一家总部位于休斯顿的燃料交易公司。该公司购买了加拿大柴油，并租用 Torm Agnes 将其运送到墨西哥，根据四位知情人士和内部 Ikon Midstream 文件的说法。 除了运送到恩塞纳达的货物外，Ikon Midstream 还安排了至少四次其他柴油海运交付到墨西哥，路透社了解到。从 1 月 8 日到 3 月 4 日，该公司在四次不同的情况下使用了同一船队的另一艘油轮——Torm Louise，将货物从德克萨斯州运送到墨西哥的坦皮科港，根据油轮追踪数据和管理 Torm Agnes 和 Torm Louise 船只的航运公司 Torm 的说法。 Torm 告诉路透社，这两艘油轮都装载了柴油。它补充说，Torm Louise 在三次航程中还装载了石脑油。在墨西哥，走私者经常使用这种高度易燃的烃来制造低质量的汽油。 然而，在向墨西哥海关的申报中，Ikon Midstream 表示所有五次运输都是 “不受 IEPS 约束的润滑剂添加剂”，根据路透社通过信息自由请求获得的墨西哥港口记录。 在两次 Torm Louise 运输的美国出口提单中申报的产品同样是润滑剂，根据布鲁塞尔的海洋数据提供商 Kpler 的说法。路透社首次报道 Ikon Midstream 在美国海关申报中将这些柴油运输标记为润滑剂。 Kpler 表示，由于与其数据提供商的保密协议，它无法分享源文件。 美国海关和边境保护局（CBP）持有这些文件的副本，最初拒绝了路透社在 6 月提出的信息自由请求，试图获取这些文件。10 月份，CBP 表示，路透社所寻求的信息可以在纸质货物清单中找到，但需要在每个出口港口亲自申请，该机构将这一过程描述为 “耗时” 的，并可能面临进一步的延误。 Torm 在 8 月 5 日的电子邮件中表示，它不负责也没有参与完成货物的海关文件。Torm 表示，它从 Ikon Midstream 收到的所有文件一致声明其油轮运输的产品为 “超低硫柴油和/或石脑油”。ULSD 是超低硫柴油的行业缩写。Torm 拒绝向路透社分享其所称从 Ikon Midstream 收到的文件，理由是合同义务。 Torm 在 8 月 27 日给路透社的电子邮件中表示：“根据目前的情况，我们决定不再与 Ikon Midstream 进行进一步的业务往来。” Torm 在 4 月初与 Ikon Midstream 中断了商业关系，并取消了与该公司的两份未来合同，Torm 的一位发言人在 9 月 5 日对该新闻机构的后续电子邮件中表示。 作为路透社寻求 Ikon Midstream 评论的努力的一部分，一名记者在 8 月份拜访了该公司位于休斯顿的总部，但被一名自称为 Daniel 的 Ikon Midstream 员工拒绝。 Kenagy 与许多参与万亿美元全球石油贸易的高管一样，展现出成功的形象。今年早些时候，他购买了一处价值超过 600 万美元的休斯顿豪宅及其土地，当地房地产记录显示。他的 Instagram 动态中充满了跑车、异国摩托车和私人飞机的照片。 他和妻子 Janelle Alexis Flatt 出现在 2022 年真人秀节目《Below Deck Sailing Yacht》中，该节目记录了豪华船只上的船员生活及其与租船客人的经历。 Flatt 没有回应评论请求。 Kenagy 还是至少六家不再运营的公司的注册代理人，包括矿业、建筑和娱乐等领域的企业，德克萨斯州商业记录显示。 根据墨西哥港口记录以及路透社查看的 Torm Agnes 货物的发票，位于蒙特雷的公司 Intanza 是 Torm Agnes 货物的接收方。 墨西哥当局怀疑 Intanza 是哈利斯科新一代贩毒集团的掩护公司，根据三名墨西哥安全消息来源和一份路透社看到的政府安全部队的第二份无日期文件，文件概述了该集团与燃料走私的联系。 Intanza 没有网站，也没有路透社能够识别的社交媒体存在。路透社寄往发票上列出的 Intanza 蒙特雷地址的信件未能送达，因为快递服务找不到该公司的存在。Intanza 的名字在墨西哥当局于 3 月 21 日在塔毛利帕斯州的坦皮科港扣押另一艘油轮 Challenge Procyon 后再次出现。Intanza 于 3 月 27 日在塔毛利帕斯州法院提出申请，请求法官释放该货物，声称其为润滑油且被错误扣押；法官驳回了 Intanza 的请求。墨西哥安全部长 Omar García Harfuch 在 3 月 31 日的社交媒体帖子中表示，在 Challenge Procyon 上发现了 1000 万升（约 63000 桶）柴油。 上个月，García Harfuch 宣布这一扣押为 “历史上最大的一次”，并宣布逮捕了包括商业高管、前海关官员以及现役和退休海军官员在内的 14 人，作为对 Challenge Procyon 及其他涉嫌燃料走私的调查的一部分。政府仅以名字称呼被捕者，这在墨西哥是惯例。 墨西哥海军和检察总长办公室表示，他们无法对正在进行的调查发表评论，并将路透社指向有关此事的公开声明。安全部没有回应评论请求。 在墨西哥官方公司注册中列为 Intanza 法律代表的 Ramiro Rocha 表示，他与该公司没有任何关系，可能是身份盗窃的受害者。 一个贩毒集团扬帆起航 几十年来，小偷们一直从 Pemex 偷取汽油、柴油和原油。随着贸易规模和盈利能力的增长，墨西哥的贩毒集团开始参与其中。但哈利斯科新一代贩毒集团将这一计划提升到了一个新水平，并且在燃料和原油走私方面毫无疑问地成为了领导者，根据墨西哥和美国的安全消息来源。 该贩毒集团的根据地位于中西部的哈利斯科州，已扩展到整个墨西哥。有关当局表示，它在德克萨斯州边界附近的塔毛利帕斯州建立了强大的走私网络。从那里，他们表示，它将偷来的墨西哥原油运送到美国，并通过卡车、铁路和油轮将美国精炼产品运送到墨西哥。他们表示，CJNG（其西班牙语缩写）是目前唯一使用油轮的贩毒集团。 根据路透社查看的一份 2021 年墨西哥政府文件，相关当局在 2020 年首次发现油轮走私，该文件概述了对该计划的初步调查，当时并未将这一发展归因于特定的贩毒集团。 从卡车和火车转向油轮反映出一种商业智慧和投资能力，远超以往，墨西哥伊比利亚美洲大学的有组织犯罪专家 Marisol Ochoa 表示。 “你必须具备高水平的复杂性和广泛的网络与运营物流的联系，” 她说。 自 2024 年 9 月以来，美国财政部外国资产控制办公室（OFAC）已对十多名墨西哥国籍人士和近 30 家与 CJNG 及其燃料盗窃和走私活动有关的墨西哥公司实施了两轮制裁。 前 OFAC 高级官员 Greg Gatjanis 表示，他对与这一涉嫌计划相关的 “众多公司” 感到 “震惊”。根据 OFAC 的说法，这些企业包括加油站、运输公司、3D 打印公司和法棍面包店。 特朗普政府在 2 月份将包括 CJNG 在内的几家墨西哥贩毒集团指定为外国恐怖组织。这动员了更多人员和资源用于反贩毒斗争，并使美国检察官更容易追究与这些团体做生意的个人和公司。今年 5 月，来自犹他州的父子两人——詹姆斯·拉埃尔·詹森和麦克斯韦·斯特林·詹森——被控以共谋洗钱和向指定的外国恐怖组织提供物质支持。有关当局指控詹森父子与 CJNG 合作，将原油走私到美国。 詹姆斯·詹森的律师未对此请求作出回应。代表麦克斯韦·詹森的律师罗伯特·盖拉拒绝评论。 美国官员今年还与休斯顿地区的炼油商会面，解释墨西哥有组织犯罪在燃料业务中的参与，并强调了解其供应商和客户的重要性，三位行业消息人士和一位美国官员表示。这位官员告诉路透社，供应链上下游的美国制裁违规者可能面临民事和刑事处罚。 鉴于贩毒集团成功利用空壳公司和中介进行非法活动，这对美国参与者来说构成了 “巨大的商业风险”，前 OFAC 官员 Gatjanis 表示。 在墨西哥，燃料走私的规模和日益复杂化引发了对高级政治人物参与其中的指控。 在去年的总统竞选中，反对派候选人索奇特尔·加尔维斯指控执政的莫雷纳党从塔毛利帕斯商人塞尔吉奥·卡莫纳那里获得资金，后者被墨西哥媒体称为 “非法燃料之王”。根据墨西哥媒体报道，卡莫纳是与海湾贩毒集团和东北贩毒集团有关的主要贩毒者。他于 2021 年在墨西哥北部的一家理发店被不明身份的袭击者枪杀。至今尚无人因其谋杀被捕。 据路透社审阅的政府安全部门的第二份无日期文件，卡莫纳涉嫌帮助资助莫雷纳的选举活动，包括前总统安德烈斯·曼努埃尔·洛佩斯·奥布拉多尔的竞选，后者于 2018 年赢得墨西哥最高职位。 洛佩斯·奥布拉多尔和莫雷纳均未对此请求作出回应。 莫雷纳党籍的墨西哥总统克劳迪娅·谢因鲍姆已将打击燃料走私和原油盗窃作为其政府的安全优先事项。 “我们不会保护任何人，” 谢因鲍姆在 7 月 8 日的新闻发布会上被问及政治人物在非法贸易中的涉嫌参与时表示。她的办公室未对本报道的详细问题列表作出回应。 自谢因鲍姆于 2024 年 10 月上任以来，相关部门表示，他们已查获约 500,000 桶涉嫌非法燃料和原油——超过前政府在其六年任期内查获的总量。这在涌入国家的走私燃料洪流中几乎微不足道。然而，这场斗争证明是危险的。 8 月 4 日，塔毛利帕斯州的联邦检察官埃内斯托·瓦斯奎兹在雷诺萨市的一条繁忙街道上，其装甲 SUV 遭到燃烧弹袭击后被杀。全国电视台播放的画面显示，瓦斯奎兹逃离了燃烧的车辆，却被附近一辆车开枪射击。 次日，检察总长办公室在一份声明中表示，这起谋杀很可能是有组织犯罪所为，此前政府在 7 月底查获了超过 180 万升（约 11,300 桶）非法燃料、卡车、泵和其他设备，地点在雷诺萨，正好位于德克萨斯州麦卡伦的对面。 税收逃避的纸质痕迹 交易原油和燃料通常涉及复杂的交接链。交易可能涉及多个买家、卖家和中介。贸易专家和执法官员告诉路透社，进出口文件往往不完整或被不法分子完全伪造。 根据海洋数据提供商 Kpler 的资料，Torm Agnes 于 3 月 2 日开始在加拿大温哥华码头装载。该油轮装载了约 120,000 桶货物，Kpler 根据油轮传输的数据计算出其在水中的沉没程度。七位熟悉该交易的消息人士确认它装载了柴油。 这些柴油来自加拿大石油公司 Imperial Oil，该公司由埃克森美孚控股，四位知情人士表示。 Imperial Oil 未对此请求作出回应。埃克森美孚拒绝评论。 路透社查看的运输文件则讲述了不同的故事。2 月 28 日的一份发票，带有 Ikon Midstream 的标志和休斯顿地址，声称货物是润滑油，而不是柴油，并且已售给 Intanza。声明的价值为 130 万美元，约为当时 120,000 桶柴油价值的十分之一。路透社查看的货物清单同样显示，货物是装载在 Torm Agnes 上的润滑油，运往墨西哥，发货人为 Ikon Midstream，收货人为 Intanza。 近年来，墨西哥的润滑油申报进口出现不稳定的激增，政府将这一现象与走私联系在一起。该国税务机关在 2022 年的一份文件中表示，这些产品 “被用作逃税手段”，因为它们不受 IEPS 的限制。 根据商品信息提供商 ICIS 的炼油和基础油分析负责人 Michael Connolly 的说法，墨西哥对所谓基础油润滑剂的需求每年仅为 100 万吨。然而，美国官方贸易数据显示，去年该国向墨西哥出口了多达 350 万吨，Connolly 表示这个数字不合理。 “那里进口的数量显著高于我们的预期，” 他说。 根据贸易技术公司 Altana 为路透社编制的贸易数据，Ikon Midstream 单独声明在 2019 年 10 月 11 日至 2025 年 5 月 4 日期间向墨西哥运送润滑剂 149 次，其中 67 次是通过油轮运输的。 根据墨西哥公司注册处的信息，Torm Agnes 货物的墨西哥客户 Intanza 有一系列商业目标，从生产酒精饮料到科学研究。 根据运输发票，其蒙特雷地址是一个位于幼儿园旁边的两层住宅公寓的单元。当路透社记者访问该地址时，未见 Intanza 的任何标识。 Intanza 的列名代表 Rocha 住在距离城市约 40 公里（25 英里）的工人阶级社区，根据他在注册处的地址。 灰发的 Rocha 近年来因在随机地点入睡而成为小有名气的网络名人。粉丝们给这个矮胖的 Rocha 起了个绰号 “Don Pug”。他的受欢迎程度在 2 月份再次飙升，当时他在社交媒体上否认了有关他在蒙特雷一家脱衣舞俱乐部因心脏病发作而去世的报道。 Rocha 告诉路透社，他是一名保安，与 Intanza 没有任何关系，并且注册处列出的数据，包括他的地址和三种身份证明，可能被盗用。 一次顺利的操作，随后是一场混乱 3 月 8 日下午，Torm Agnes 进入恩塞纳达港。目击者称，几个小时内，运送燃料的卡车排队长龙延伸至码头的尽头，甚至超出了终端。 根据目击者和路透社查看的现场照片，这些车辆中有一些带有名为 Mefra Fletes 的卡车公司的标志。 Ikon Midstream 和 Mefra Fletes 在最近几年至少在三个不同的墨西哥港口合作进行油轮到卡车的燃料转运，两位熟悉该操作的消息人士表示。Ikon Midstream 休斯顿总部的一名员工在 8 月自称为 Daniel，告诉路透社记者，他曾在墨西哥与 Mefra Fletes 合作。 Mefra Fletes 于 2015 年在哈利斯科州的瓜达拉哈拉成立，专注于运输石油产品，根据墨西哥公司注册处的信息。注册处没有该公司或其主要所有者 Roberto Blanco 的地址或联系信息。路透社未能找到 Mefra Fletes 的网站或社交媒体存在。 路透社向 Mefra Fletes 在其卡车上印刷的哈利斯科地址通过快递发送了详细问题的信函，但未收到回复。记者未能找到该公司的法定代表人 Mario Castro。 Torm Agnes 在恩塞纳达卸下了大部分货物，但并非全部。从那里，油轮于 3 月 20 日驶向加利福尼亚湾的瓜伊马斯港，并再次直接卸货到燃料卡车上，根据路透社查看的操作照片和视频显示，其中一些车辆带有 Mefra Fletes 的标志。 但根据路透社查看的内部港口电子邮件，Torm Agnes 仅能卸下计划在此卸下的一半货物。相反，它于次日突然离开瓜伊马斯，根据油轮跟踪数据和三位熟悉情况的人士的说法，帮助卸货的工人迅速收拾了设备，燃料卡车也迅速离开了港口。 这一撤离在当地引起了轰动。社交媒体上分享的照片和视频显示，十几个燃料罐从运送它们的卡车上脱落，遗弃在附近的停车场和路边。 安全消息人士告诉路透社，他们怀疑 Torm Agnes 在瓜伊马斯港传出消息称墨西哥当局当天在坦皮科港扣押了另一艘油轮 Challenge Procyon 后匆忙离开。 Torm 没有对 Torm Agnes 匆忙离开的原因发表评论。瓜伊马斯港没有回应评论请求。 3 月 28 日，墨西哥当局在新闻发布会上宣布，他们在恩塞纳达港北约 10 公里的 El Sauzal 镇的一个尘土飞扬的场地中，查获了约 50,000 桶随意存放的石油产品，约 100 个集装箱。安全部队还查获了设备和燃料卡车。墨西哥媒体播出的突袭视频显示了 Mefra Fletes 的卡车。 根据路透社查看的墨西哥安全部队的一份未注明日期的案件摘要，查获的石油产品可能来自恩塞纳达港，并通过油轮抵达。该文件没有提到 Torm Agnes，但两位墨西哥安全消息人士确认该油轮在恩塞纳达的活动正在调查中。 Mefra Fletes 的前法定代表人 Anuar González 于 8 月被捕。针对该公司主要所有者 Blanco 已发出逮捕令。根据一位墨西哥安全消息人士和新闻报道，两人都被怀疑参与非法燃料交易。 路透社无法确定 González 是否有律师。Blanco 仍在逃。 如何一艘 “黑暗舰队” 的油轮帮助墨西哥贩毒集团建立燃料走私帝国 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