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車行業的 “拼多多” 又來攪局了。 6 月 28 日，零跑帶着它的旗艦 C16 殺進了中大型 SUV 市場。這台大六座 SUV 配齊了智駕、8295 芯片的智艙、彩電和大沙發以及 800V 快充，入門的增程版僅僅 15.59 萬元，純電頂配不過 18.58 萬元。 要知道類似定位的問界 M7 與理想 L8 要近 25 萬元起步，曾經的 “神車” 豐田漢蘭達價格更高達 30 萬元。 看得出，零跑想牢牢守住 “價格屠夫” 招牌，走得還是平替豪華車的思路。 在 C16 上市後，不少消費者將其稱為 “半價理想 L8”，朱江明反而對此很受用。在會後的訪談中，他對華爾街見聞表示，“有一些本來買慣了香奈兒的用户偶爾買一買優衣庫，可能也會買 C16，他用了以後覺得沒什麼兩樣，這時候就成了零跑忠實粉絲了”。 朱江明甚至為此學起周鴻禕，帶頭要把他的奔馳 S 級、保時捷卡宴、豐田阿爾法三輛豪車全拍賣出去，換自家一輛 C16 做日常主力車。 如今，專注在 10-15 萬元區間賽道的零跑，已經衝在二線新勢力的前面。前 6 個月斬獲 8.67 萬台銷量，並且在 6 月，月銷首次破兩萬。 在朱江明看來，零跑能在狂卷的市場突出重圍，核心在於聚焦。 他向華爾街見聞指出，當下行業格局未定，大家都在奮力爭搶屬於自己的市場，戰線不能拉得很長。零跑一開始就是技術導向，60% 的自研程度加上零件的大規模複用，能省下不少成本，繼而讓給定價空間。 也就是説，零跑不僅造出了 “半價理想”，還開始學起了理想產品矩陣的精髓 -- “套娃”。 在朱江明的規劃下，零跑一面要加快對下沉市場的渠道覆蓋力度，另一面藉助斯特蘭蒂斯這棵大樹衝破出海的壁壘，快速向外拓展。朱江明直言，這是成為全球 TOP 級車企、做到 300 萬台年銷的必由之路。 零跑的野心很大，就連投資了哪吒的周鴻禕，也曾表露後悔當年投資時 “Miss 掉” 了零跑。 只是，在成為下一個行業巨頭前，朱江明和他的零跑還要闖過很多道關卡，完成今年 25 萬台年銷 KPI 也並不輕鬆，小鵬、蔚來的子品牌車型已經在路上，15-20 萬市場已然暗流湧動。 不過朱江明表示，“不管有多大誘惑、毛利有多高，零跑始終會堅持把汽車作為大眾的消費品”。C16 上市 48 小時 5208 台的大定單量給了他不少信心。他認為在內外發力下，下半年的零跑或許就將迎來一次躍遷。 以下是與零跑董事長朱江明、高級副總裁曹力的對話實錄（經編輯）： 問：零跑會不會擔心有一些全新的消費者用 “平替理想” 來形容零跑？ 曹力：我覺得大家有這個想法也是好事，平替理想沒有什麼不好。 理想同級別車的定位至少是 35 萬到四五十萬的價格區間，而我們這個是 20 萬以下。但並不是説 20 萬以下就可以接受把所有的功能、性能比他們做得差，所以我們肯定是對標行業內最好的功能體驗和產品的品質。 比如我們用的是手動打開的副駕屏，而他們的是電動的儀式感上可能更好，但成本是手動的 2 倍，並不值。零跑產品在性能和產品力上肯定要無限地逼近優秀產品，但是在價位上理念上是不一樣的。能平替，對零跑來説肯定是好事。 朱江明：打個比方，可能有一些本來買慣了香奈兒的用户偶爾買一買優衣庫，可能也會買 C16，但是他用了以後覺得沒什麼兩樣，這時候他就是零跑的忠實粉絲了。 問：零跑説想做車界的優衣庫，那是怎麼實現品價比的？ 朱江明：第一，我們有佔 60% 成本的零部件是自研自制，可以省出一部分的成本空間讓給用户。如果零部件有 10% 的毛利，全車就是 6% 的成本空間。 第二，從產品平台化方向，零跑爭取每款零部件採購數量最多。現在的 C 系、後面的 B 系列，除了造型、外殼、車身等非通用部分外，共享的零部件達到了 88%。C16 和 C10 兩款車的前後車燈、儀表板、前排座椅、底盤件部分完全一樣，這就是平台化部分。 創新上，我們用一顆 8295 做了 L2 級別智駕、360 度環視、自動泊車、音響調音等，只有零跑能把一顆芯片發揮到最大效率；我們的電池包沒有頂蓋，用的全鋼結構，但可以做到比人家全鋁結構電池包更輕、結構更強，讓艙內的舒適性有更大提升。 第三，零跑產品都是成本定價，利用我們的創新技術、60% 多的零部件自制，把省出來的空間讓利給用户。同時我們用到非常多和 BBA 同樣的供應商，比如門板、內飾、儀表板。 我是工程師出身的技術型管理者，更多想利用技術優勢做產品，所以我們一直説要做汽車界的優衣庫，未來也會一直秉承這樣的理念。 問：零跑有很大的優勢是零件的通用化，但怎麼樣避免內部車型競爭？ 朱江明：這方面零跑確實做得很好。4-6 月，C10 上市後銷量從 4 千輛一路攀升到 6 千輛，説明 C10 有足夠的生命力，用户調研數據也反映出購車用户對 C10 的滿意度是非常高的。無論原來比較低端車還是開 BBA 的用户，他們都認為物超所值，這才能讓我們銷路一路上升。 同時，C11 同樣取得非常好的成績，還略微比 C10 領先一點點。所以我們 1+1 至少是大於 1.5。老產品也有足夠的口碑、信任度，繼續發揚光大，新產品也能夠銷量節節攀升。 問：零跑為什麼在競爭這麼激烈的市場中取得不錯的成績？ 朱江明：我覺得大家更多傾向於理性消費，所以從未來很長時間來看，將車作為代步工具來做這個產業可能更有優勢。比如賽車，3、4 百萬元一輛，成本也是鋼、橡膠、皮質這些東西組成。而且也不能多用要控制重量，成本也沒有多高。 所以不管有多大誘惑、毛利有多高，零跑始終會堅持把汽車作為大眾的消費品。對於零跑來説，今年 1 月到 5 月份銷量還是保持在新造車勢力前三名，我相信有了 C16 的加持名次可能還會往前，下半年應該是會有更好表現。 問：零跑在 15 到 20 萬價格區間已經出 3 款 SUV 了，為什麼對這個價段這麼情有獨鍾，下一步有什麼期望？ 朱江明：我們希望 C 系列把這 15 萬元價格帶做透，佔有較大份額，努力在這價格帶做到月銷 3 萬；明年會有面向 10-15 萬的 3 款 B 系列車面世。2026 年前，我們會聚焦去推 20 萬為中心價格帶的 3 款產品。 要聚焦一個價格帶的客户，聚焦這個價格帶的產品及其配置零部件。不然又做高又做低，用户不同，產品也不同，戰線就會很長，競爭力很難有優勢。 現在確實大家都很卷，因為現在是不確定的階段，大家肯定想利用各自的能力爭取自己的地位和份額，零跑只要穩紮穩打還是有勝算的。 問：發佈會上説要拍賣豪車，是有這樣的準備？ 朱江明：我確實想把 C16 作為我將來的通勤用車，無論是我自己開還是司機開都足夠好。 我的一輛奔馳 S 已經十幾年了，但是還很新，因為我用得不是很多。最初買它的時候，那時我至少有十年駕齡，但是一開奔馳 S 就很慌，因為又貴又大，一個大車開起來很不舒服。所以不是越大越好，還是要根據需要來。 還有一輛是保時捷卡宴，我花 190 萬買的頂配，也是十幾年了；還有一輛是阿爾法大概六七年，我想選一個合適的時間把這三輛車拍賣掉，想一心一意把 C16 開到下一款零跑 D 系列的 6 座出來為止，就用這款車來做我的通勤代步。 問：目前市場上 6 座中大型 SUV，目前來看好像只有問界 M7、理想 L8，在這個時間點推出 C16 這個車型是否代表對細分市場未來的增長態勢是比較看好的？ 朱江明：因為原來大家心目中 6 座車的神車就是豐田漢蘭達，那時候還要加價買。我 2011 年也買了一輛，當初就希望和家裏人一起去旅遊、吃飯不用打車，一輛就可以坐下。確實有很大的剛需，而且現在二胎情況下，這個市場規模肯定是越來越大。 零跑 C16 的好處是操控足夠方便，也有非常好的乘坐空間，宜商宜家，是非常綜合的一款車。以前我很多時間坐的是 GL8，大家都知道 GL8 是神車，但是零跑 C16 第二排的乘坐感應該是超越以前的 GL8。 問：因為 C16 上市後，產品佈局就更完善了，下半年在渠道建設上怎麼繼續發力？ 朱江明：我們渠道今年主要任務是調結構，方向是 “1+N”。更多去城市的汽車城作為 “1”，就是 4S 店來作為展示、銷售、交付、服務的網點。在它周圍再發展一圈 “N”，就是些小型汽車商圈或者是商超。 我們希望減少我們的投資人，也就是經營主體，更多增加汽車城或者汽車商圈的模式。爭取到今年底能夠發展 300 家以上汽車城。 希望網點總數從現在大約 500 家發展到年底 800 家，同時也加大網點下沉的力度，希望以最快的速度發展還沒有網點的城市以及四五線有一定銷售規模的城市。現在滲透率已經達到 52%，我們也要加快進度。 問：我們一季度研發費用是 5 億多，環比有所下降，“蔚小理” 等友商在研發的費用上更高，那怎麼保證我們在技術上的競爭或者領先優勢？ 朱江明：看財報的話，不僅是 Q1，歷年的研發投入總金額跟幾家友商比都是非常低的，更多是利用我們原有的基礎積累，包括我們的組織能力、基礎的技術能力的積累。 因為我們 2015 年創建時，初創團隊就有很好的軟件、技術、研發管理基礎，讓我們省了很多時間、資源，沒有走彎路，九年時間完成很多技術儲備和積累。所以單從產出效率來説，零跑的研發效率一定是最高的。 問：零跑今後在歐洲市場的佈局怎麼樣反哺我們在國內的業績，會對國內產生什麼樣的帶動效應？ 曹力：目前來説，歐洲的利潤要比國內好，但是從長期來看其實也會越來越卷，歐洲很多車企已經開始捲起來了，不管是價格上還是技術上、產品上。 我們在歐洲鋪開來之後特別是在跟 Stellantis 合作之後，我們的零跑國際如果銷量也能慢慢達到我們的預期，對於品牌的反哺肯定是有的。 問：近期其實已經有消息説零跑開始歐洲的試生產，如果未來零跑進入歐洲生產的話會選擇什麼樣的模式？ 曹力：目前中國整車的出海是非常地敏感的時期，但零跑有一定優勢，我們跟 Stellantis 合作後，其全球製造資源可以被評估利用。至於海外生產，我們目前還在評估可行性、政策包括經濟性。零跑國際目前規劃還是以銷售為主。 問：許多中國車企在海外的建廠速度已經進一步加快了，怎麼看待海外建廠和零跑現在這種模式的未來發展空間？ 朱江明：我覺得作為一個車企，最終要能夠立住腳一定是全球化的。全球的車企前十名基本上要做到年銷售 300 萬輛以上的規模，那至少 50% 以上市場在海外，才容易做到 300 萬以上的規模。 我們和 Stellantis 的合作最主要的是可以加快進入海外市場的步伐，無論是網點的建設、服務體系的建設，還是地緣政治因素影響的關税貿易壁壘。我們也希望利用這種合作，能在未來三年內，進軍海外的速度會比國內別的車企更快一些。 問：價格戰的態勢是不是已經可以見底了？ 朱江明：整個新能源的進程基本上三年完成，油車三年以後會縮到 10% 內，更多是混動、插混或純電。零跑還是走自己穩健的路，未來發布的每一款產品也希望都像 C16 一樣有充分競爭力。 問：零跑會把智駕放在內部什麼樣的戰略位置？20 萬元以下價格段智駕會對銷量的刺激作用有多大？ 朱江明：零跑在智駕方面，在前一階段更多采用跟隨的戰略。現在哪怕是第一梯隊智駕產品的表現也不是非常盡人意，只是輔助駕駛，很難拉開大差距。 未來 3-5 年，我覺得智駕會越來越成熟，所以我們從去年開始在整個智能駕駛領域投入了更多的人力，目前已有 400 多人的團隊，靜態 BEV7 月能上車，動態 BEV 也會在 10、11 月上車，整體技術能力已逐步往第一梯隊靠攏。 未來一兩年，大家可以看到零跑的產品在智駕方面能力的進步應該會越來越快。我們明年的 10-15 萬級 B 系列車，可能高配上也會帶激光雷達、高算力的智駕芯片。我們覺得未來智駕肯定是個大方向，10 萬級也必須要具備。今年 10 月法國車展，會上展出 B 系列第一款車（SUV）。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