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朗普 “認慫”，也有 “美債義警” 的一大份功勞？

在美債收益率飆升至 5% 的強大壓力下，美債投資者成功 “逼停” 特朗普關税政策，再次展示了"美債義警"（bond vigilantes）的強大影響力。

4 月 9 日，特朗普宣佈的大規模進口關税政策生效後，美國國債市場瞬間崩盤。眾多債券投資者擔憂，關税將加劇通脹並減少外國對美國資產的需求，開始大規模拋售持有的美債，以此向政府施壓迫使其改變政策。

這招奏效了：關税生效僅 13 小時後，特朗普就宣佈暫停加徵。他先是軟化關税政策立場軟化，坦承道："債券市場非常棘手，我一直在關注它"；後又對鮑威爾的評論發生轉變。此後，收益率迅速回落至 4.8% 左右。

此前，特朗普對股市拋售和市值蒸發 6 萬億美元毫不動搖，對國內外反對聲音置若罔聞。但面對債券市場的強烈反應、商界領袖勸阻、經濟數據警示信號頻發等多重壓力，特朗普不得不兩次 “認慫”。

"美債義警"：政府財政的無形監督者

資深經濟學家 Ed Yardeni 將這一轉折稱為"美債義警"的又一次勝利。這些投資者通過拋售債券來對政府施壓，迫使其改變被視為魯莽的經濟管理政策。

Yardeni 在特朗普宣佈暫停關税後寫道：

"美債義警再次出擊。就美國金融市場而言，他們是歷史上唯一的全勝者。"

當政府支出遠超收入或採取可能刺激通脹的政策時，債券價值往往下降。政府通常通過發行債券為支出融資，而債券供應增加會導致現有債券價值下降。同時，通脹上升意味着債券投資者獲得的利息未來價值將降低。

為迫使政府改變政策，控制債券過度供應或通脹，債券投資者會集體拋售債券。隨着債券價格下跌，收益率上升到政府無法承受的程度，不得不改變政策方向。

歷史上的"美債義警"勝利案例

"美債義警"在上世紀 90 年代取得的最著名勝利，是迫使比爾·克林頓總統縮減了其雄心勃勃的國內議程。根據記者 Bob Woodward 的《The Agenda》一書記載，克林頓曾對助手怒斥：

"你是説經濟計劃的成功和我的連任取決於美聯儲和一羣該死的債券交易商？"

克林頓的政治顧問 James Carville 在 1993 年表示：

"我曾經想如果有轉世，我想成為總統、教皇或棒球擊球率達.400 的選手。但現在我想成為債券市場。你可以恐嚇所有人。"

在隨後的幾十年，"美債義警"基本處於休眠狀態。即使在 2008 年金融危機後，美聯儲通過購買數萬億美元政府債券，將利率維持在接近零的水平，壓制了"美債義警"的影響力。

美國是否面臨債務危機？

現任副總統 JD Vance 在競選期間曾表示，擔心第二任特朗普政府可能面臨"債券市場死亡螺旋"，即更高的債務水平推高借貸成本，減緩經濟增長，進而使政府更難償還債務，最終導致經濟危機。

美國債務已接近經濟總量，是克林頓時代的兩倍。2024 財年，美國赤字相當於國內生產總值的 6.4%，這一水平通常僅在經濟衰退期才會出現。僅 28 萬億美元債務的利息支付就超過了美國國防支出。

彭博社引述對沖基金橋水創始人 Ray Dalio 的觀點稱，如果預算赤字不大幅削減，美國政府無法為債務融資的危機"很可能"在未來幾年發生。

紐約聯儲開發的模型顯示，10 年期國債的期限溢價在 4 月上升至約 0.7%，為 2014 年以來最高水平，表明投資者對美國長期財政政策可持續性的擔憂加劇。

財政部長 Scott Bessent 已尋求安撫"美債義警"，表示將敦促特朗普到任期結束時將赤字削減至 GDP 的 3%。他還表示，降低債務的解決方案是削減政府支出、增加能源供應以降低通脹，以及實施促增長減税和放鬆監管。然而，投資者對削減支出和降低赤字的程度持懷疑態度。

Yardeni 指出：

"好消息是赤字是一個政治問題，它可以解決。它只需要政治意願。有時你需要嚇唬政客，而美債義警正處於可以做到這一點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