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柏基與張勇，失落的 “安達信黑幫” 精英們

就在 4 月 13-14 日的週末，一封寫於 3 月的《一部分普華永道合夥人的公開信》在審計圈瘋傳，文中把普華永道深陷恒大造假風波一事的矛頭指向了普華永道中國區主席、首席合夥人和首席執行官趙柏基，並細數了趙柏基的 “五宗罪”，包括其安達信出身、2 億元俱樂部、合夥人內鬥內幕等等，信息量相當大。

眼下的普華永道，正面臨當年安達信的困境。曾流淌着安達信血液的趙柏基，且是恒大項目的主要人物，自然成為追責的主要對象。不過，當前恒大事件大刀尚未落下，普華永道就先內鬥了，在外界看來，這多少 “有失體面”。

無獨有偶，同樣出身於安達信的 “逍遙子” 張勇，也因為近期蔡崇信對阿里的改革和反思，深陷輿論風波，其過往對阿里的經營戰略被全盤否定。

無論是趙柏基還是張勇，這些曾經的 “安達信黑幫” 精英們，似乎在同一時間在不同領域遭遇到了職場的困頓時刻。

“背鍋” 的趙柏基

趙柏基現任普華永道亞太區和中國區主席、首席合夥人和首席執行官，是普華永道全球網絡領導團隊的核心成員之一。趙柏基同時還是全國政協委員、財政部會計諮詢專家。

趙柏基最早於 1984 年在加拿大多倫多開始其職業生涯，於 1992 年返回香港，1995 年成為安達信合夥人，之後，由於安達信大中華區審計業務被普華永道合併，趙柏基成為普華永道的合夥人。

趙柏基在普華永道曾進行大刀闊斧的改革，其推行 “Be game changer”, 致力於創新顛覆轉型，擁抱互聯網。其中最炸的消息就是，普華永道是四大第一家在香港接受比特幣支付的會計事務所之一。

2002 年，趙柏基被任命為普華永道中國內地及香港管理委員會成員。2003 年，他以能源、公共事業和採礦行業主管合夥人的身份被派駐北京。2005 年，趙先生升任為普華永道中國審計主管合夥人。自 2011 年起，趙先生成為普華永道亞太區審計主管合夥人。

值得注意的是，就是在 2005-2013 擔任普華永道審計業務線一把手期間，趙柏基簽下了恒大這個 “大客户”，也為後續普華永道捲入恒大造假風波埋下了伏筆。

在公開的匿名信中披露了眾多關鍵信息，核心訴求實質上只有一個：恒大項目是趙柏基接的，“他的鍋他得背”。

公開信中，陳列的趙柏基 “罪狀” 如下：

1、 目前的普華永道，正是由趙柏基為首的安達信成員掌控，而安達信就是因為安然造假事件而倒閉的；當前，幾乎所有普華永道的審計質量管理崗位均由安達信的合夥人控制，而且，還留用安達信的退休合夥人；

2、 在普華永道內部，曾有人多次反對為恒大出具無保留意見的審計報告，不過最後均被踢出局了；

3、 普華永道內部存在一個 “兩億俱樂部”，這是趙柏基核心圈 (innercircle )，成員不到 10 個人，每年從普華永道分走兩個億。公開信作者更建議，凍結該部分人員的資產來償還恒大投資者損失；

4、 趙柏基曾有句口號：我領導的普華永道的 EPEP 權益合夥人收入，在歷史上最高，在四大中最高。趙柏基每年從普華永道獲取的薪酬收入是 5000 萬港幣，而税率只有 7.5%；

5、 逃避國際網絡所的質量檢查。普華永道國際網絡會定期對其成員所的審計質量進行檢查。趙柏基通過高薪聘用已經退休的資深美國普華永道合夥人，作為中國所和香港所的説客，掩蓋普華永道中國所的實際審計質量情況；

公開信更披露，財政部正在調查普華永道。這家全球四大的審計機構，正深陷泥濘之中。

為此，趙柏基不得不於 4 月 14 日緊急召開普華永道合夥人臨時會議，回應以上 “完全錯誤和不正確的控訴”，不過截至當前，仍未有相關會議信息披露，這亦令該封匿名信的真實性撲朔迷離。

趙柏基到底將如何回擊？成為市場最為關注的焦點。

值得一提的是，公開信的最後還提到，2024 年 7 月至 9 月，這三個月是普華永道合夥人做出業績評估和確定分錢基礎的時候。如果出現對任何合夥人的打擊報復，特別是對老普華、老永道合夥人的打擊報復，將發表第二封公開信、並公開部分相關工作底稿。

看來，趙柏基的這場 “職場危機”，估計在其退休前仍難以落幕。

“尷尬” 的張勇

在這份公開信中，除了恒大，還牽扯到另一家同樣面臨經營轉型難題的大公司——阿里巴巴。

文中指：“美國監管機構 (PCAOB) 後來檢查阿里巴巴的審計工作底稿時，一位參與其中的普華永道的國際質量監督合夥人説，沒有想到普華永道中國的審計質量水平腐爛到如此糟糕。”

由於內文並未細列實證，外界亦難以判斷該陳述的真實性，但鑑於阿里巴巴時任的 CEO 張勇同樣出身於安達信及普華永道，這也令外界對阿里巴巴真實的財務狀況表示憂慮。

翻閲張勇的經歷可知，其於 1995 年從上海財經大學畢業後，就進入安達信會計師事務所，而後，隨着安達信與普華永道合併，張勇也成為普華永道的成員之一，並於 2002 -2005 年間擔任普華永道會計師事務所上海辦事處高級經理。

此後，張勇離開了審計圈，前往上海盛大網絡發展有限公司，歷任財務總監、副總裁兼 CFO。在這之後，就是大眾熟悉的經歷：2007 年 8 月，張勇加入淘寶網，歷經淘寶商城和天貓總裁，直至集團 COO，分管包括淘寶、天貓、阿里巴巴、菜鳥、無線等核心業務，在阿里內部有 “逍遙子” 之稱；2015 年 5 月起，擔任阿里巴巴集團 CEO；2019 年 9 月 10 日起，擔任阿里巴巴集團董事局主席，

為什麼選擇張勇？“張勇牛的地方，應該是具有一種能把飄的戰略落地，把虛的變實的能力” 。曾有一名同行指出。雷厲風行、有魄力善決斷、擅長把戰略落地，正是 “安達信黑幫” 的精英氣質。

馬雲對張勇的能力表現亦給予甚高的評價，比如卓越的商業才華、堅定沉着的領導力、超級計算機一般的邏輯和思考能力。

2023 年 6 月，張勇卸任阿里巴巴控股集團董事會主席兼 CEO 職務。本以為就此功成身退，卻沒想到，就在近期，阿里副主席蔡崇信在一個看似平常的內部會議上，公開指出了前任 CEO 張勇的一些決策問題，這在市場上又掀起了不小的波瀾。

蔡崇信在會議上直接點名，張勇過於追求多元化，忽略了公司核心業務的穩定和創新。他還提到，阿里在全球化擴張中遇到了不少障礙，比如中美貿易戰導致的阿里雲業務限制，以及國內對數據安全和隱私保護的加強監管，這些都給阿里的全球化戰略造成了挑戰。

近日，蔡崇信在接受訪問時亦坦言，過去幾年阿里落後了，忘記了阿里真正的客户是誰，沒有關注用户體驗。

蔡崇信的反思，多少令張勇 “尷尬”。

細究下來，阿里戰略失誤的時期，正是張勇主政阿里期間。他將阿里巴巴的重心放在了 B 端市場，忽視了 C 端用户的需求，最終導致阿里在電商市場的地位受到挑戰。

如今，從張勇手中接手阿里的蔡崇信，正進行大刀闊斧的改革，從業務、組織戰略再到高管任命，阿里巴巴已開啓了對 “張勇時代” 的糾偏。